掛劍記 温瑞安
#侠道相逢#1241(温派武侠新诗勾沈7)
温派武侠新诗勾沈7小引:
很多温迷和侠友希望我们能发一些我以前的武侠小说以外的作品上来,的确,有的朋友除我武侠小说以外可能比较少接触我其他的作品。这提议已很久也很多次了,但我一直并没有促之进行。在新的一年里，我已62，想想也该整理解一下旧的新诗了，就发一首40年前（1975年）我念中学刚毕业时的诗“掛剑”，那时仍在马来西亚，或刚到台湾留学时期，这系列的作品也许日后评者所谓的“武侠诗”的始流之一。至于诗內“白衣”这意象，很多评者都牵强附会我是写某某某或谁谁谁，其实可能都不是，“白衣”我在70年时作品已多次出现，那是一个象征，一种投映，一系列文化和感情的情意结。匆匆40年，时光荏苒，岁月欢好，我还是那个“上京不为应考而为求看你倒影的书生”，只不过，不仅带剑，携书和家眷，如今，还带了点银両上路，一笑。掛劍記 温瑞安
必須掛劍。然後假裝歡笑
才能浪蕩天涯。於是我不是好人的人
向我不是壞人的人憤而拔劍
一行就向天涯。劍道就是
人道，人道就是天道
替天行道，打擊邪惡
除了忍，還有靈氣
都是行自己的道
襄陽到洛陽，風雪會中州
因為一把劍，劍不平靖
但江湖無事，神州太平
可是你自己呢？
當千萬人催促你遠行
你遲遲疑疑，將舍未舍
此時你淚不淚落？
當人心欲壞，連昔日你
生死同心的兄弟
也驟然出劍殺你
從江湖到武林
你𢓭不𢓭悔？
當你衝鋒殺敵勇不可當
當你部將盡皆殁亡
你回首着：沙塵滾滾
連援軍也為追擊你而來的
你投不投降？
當你最愛的人忽然遠去
沒有再見也沒有回首
懷念也成了不再
你傷不傷心？
你衰不衰老？
你恨不恨絕？
你左衝右突，向無敵手
在一場煞氣嚴霜的山峯
你刺殺了唯一能跟你一戰
白衣青襪，劍客高人
你成了那滿天星星，冷月無聲
雪地無情：唯一而寂寞的高手
你跪倒下去，哭泣無盡
雪夜中，你投向山隘的那所
孤廟里。以後劍光㞳峭
月夜里，你棄三百劍
改吟三百詩，已不求追殺
那最大的惡敵，以及不提
一切傷心事
你在黃昏裏讀一卷詩
而讀着不覺春寒霧重
你望望天，你望望地
冷不防後面驟來的一擊
你飛身往懸崖猛墜
千愴百忙中你反身最後的
一劍！電閃而虹驚
穿了那久未誅滅的大敵的心-------
然而英雄啊英雄，你墜入絕崖深山
風在狂嘯，你在狂吼
迎空為瀑布，落地為石頭
把身化為一涓細泉
把劍擲為一株白楊
把天下的寂靜化為你自己的寂靜後
你以一聲巨響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最後在古樹下，黃昏前
也有白衣人在練劍
在白雲間飛去飛來
放下劍！你怒道：
必須把劍在那樹梢
掛上！否則天下許多傷心事
劍一拔出
齊齊飛襲！
稿於一九七五年一月廿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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