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鐘記 温瑞安
#侠道相逢#1245(温派武侠新诗勾沈11)
温派武侠新诗勾沈11“掛鐘記”小引:
很多温迷和侠友希望我们能发一些我以前的武侠小说以外的作品上来,的确,有的朋友除我武侠小说以外可能比较少接触我其他的作品。这提议已很久也很多次了,但我一直并没有促之进行。
在2015新的一年里，我已年屆62，想想也该整理解一下旧的新诗了，遂发现过去写的诗多已散失，(经1980年台湾冤狱流亡，以及2006、2008、2010三度因亲信处理保管房产及重要物件失信或失误的“浩劫” ，许多绝版本个人及他人著作和手稿、书信，严重遗失或销毁。) 如再不存档发布，恐怕剩下的也会随风而逝。这想法促进我同意找出部分的诗并让它们“面世”。
近发布的詩作多为我40年前后（即1973年～1980年），念中学刚毕业时，人在马来西亚创十指联心会和办天狼星诗社，以及刚赴台湾留学创办神州诗社时期的诗作。这系列的作品也许日后评者所谓的“武侠诗”的始流之一。
至于系列诗內“白衣”这意象，很多评者都牵强附会我是写某某某或谁谁谁，其实可能都不是，“白衣”我在七十年代作品已多次出现，那是一种象征，一个意象，一束文化和感情的情意结。对这些少作，我重新修订的宗旨是：改动愈少愈好。有的甚至原汁原味全诗保留。我的态度是：写的不一定很好，传世不传世也不很关注，但重要的是纪录并传真了我当时的心境和想法，传达了当年的语言与文字。
匆匆40年，时光荏苒，岁月欢好，我还是那个“上京不为应考而为求看你倒影的书生”，只不过，不仅带剑，携书和家眷，如今，还带了点银両上路，一笑。
掛鐘記―――遙致家兄 温瑞安
若説我們是一璧掛鐘
嘀嘀嗒嗒，匆匆忙忙
趕了許多路，還要趕許多程許多途
劃了一個圆，還要劃許多圆許多圈
若説在一個圆鐘裏
一長一短，两個黑子
一個在天涯，一個在海角
好不容易才相叠在一起
若説我們俩是兄弟
你長我十二年，我小您十二岁
您從圆的人開始點劃起
早了我十二年
十二年畢竟不是一瞬間的事
多浪漫十二年，等於增添十二年的風霜
我才剛剛開始，時正年少
愛穿白衣，喜歡用劍
我用長劍，您使短刄
我們兄弟，愛穿白衣
您先策馬走過江湖
整整十二年，烽煙漫天
這漫天風沙裏，正如您的愛
正如您的恨，正如您的快意與恩仇
我銘記深深，從小决定
成爲另一襲白衣，江湖路遠更再走一遍
您走過的路，十二年後
我初出江湖，一柄長劍
跟在您身後，還企想替您開路
用我的劍，伴您的詩
詩您也寫了十年
我再寫時，您不寫了
但我多麼想，想因果您的循環：
那些愛恨，那些恩仇
所以想代您重出江湖
以爲您會高與，您會歡愉
以爲我寫了詩，可以博您
一瞥，一吟或一聆
更以为您的曾經千種風情感
亲切凄楚，霓裳羽衣
輕紗青鋒。時日不再
当初的愛情，仍在不在？
所以我遲了十二年，仍然追随
像披風追着騎士
像飛揚追着大風
於是我全心全意，趕着您的路
追着您的，軌迹是一個圆
您的短劍，是我的主題
我的長劍，是您的標示
您隨時發令，我隨時動移
絕无怨言，像中字加心
永成一起；您是身體
我是四肢。您標示整個背景
我加上千彩的一笔
以為彼此浪跡天涯，鴻圖大舉
我在天涯，您在海角
終於終於，仍相遇在一起
以為彼此浪跡天涯，鴻圖大舉
我在天涯，您在海角
終於終於，仍相遇在一起
我們是兄弟
而且是好兄弟，且愛穿白衣
又瘦又高，終日奔忙
忘了您時指向日落西沉
我常指向旭日東昇
軌跡始終是一個圆
始終是圆，最后是圆，十二年走過
您走到最初，封劍，擲筆，掛衣
留我一個人，繼續劃那圆圈………
繼續劃那圆圈的我
變成沒有意義的目標
縱然我趕回最初的路线
那兒只存拒絶，沒有併肩
您掛衣掛劍前刺我奪命的一針
就算我能披血回歸，白衣一身
也必盡墨，像個黑子
一長一短，我們曾經
走過，爲了指標和目的
像一個時鐘，啲啲嗒嗒
終於停了，茫然無措
或者短的停下，長的也不敢再走了
那麼我們就終止了
那麼我們就終結了
看别人怎麼把我們從壁上
丢棄到如何不起眼的地方
那麼我們就算是活過了
那麼我們便不再同存了
看風麈和陰霾怎様把我們的路
籠罩到再也瞧不見的地步
稿於一九七五年四月十九日
修訂於二0一五年十二月中与博易創爲、幻文的侠義與遊戲聯盟大合作
*何家和/葉浩敲字
评论